平凡的國中生‧星谷,自從目擊同學‧柏瀨跟體育老師幽會後,就對他感到很在意。
某次游泳課,他好奇地去問柏瀨「為什麼你體育課總是在休息」,
得到的答案卻是「正在生理期」,因而讓他混亂不已......
大部份讀者們對木村ヒデサト老師可能並不熟悉,
因為此部《鬼會笑嗎?》是她在台灣出版的第一部作品;
以出道時間來看,老師也算新銳漫畫家。但在看過此作後,絕對會對其風格產生濃烈的印象。
《鬼會笑嗎?》並不單純只是一部講述男孩間戀愛的漫畫,它還牽扯到許多深沉的問題,
劇情一開始從班上男同學撿到衛生棉開始,而從幼稚喧鬧的青春期男孩之中,
拿起衛生棉淡笑著說「這個,是我的」的人,便是主角柏瀨。
柏瀨總是獨自行動又與同學格格不入,某天卻被另一位主角‧星谷目擊到他正在幫體育老師「服務」的畫面;
從此之後,星谷便一直很在意柏瀨,在柏瀨對他說「我是會有生理期的身體」後,就更加無法從他身上移開視線。
是雙性人或戲言?其實兩者皆非,柏瀨流血的下體其實暗藏讓人心痛的理由。
柏瀨有著破碎的原生家庭,缺乏關愛的他並不知道怎麼保護自己,
所以在被體育老師性侵害了以後,他想到的自保方法竟是「讓下體流血、讓對方嫌棄骯髒」。
一直到遇到星谷後,他才放下了心裡沉痛的回憶。
老師在這部作品裡代表著惡的存在,不論權力或是力氣都在徬徨無力的少年之上,
而他通篇都沒有露出臉龐,是讓我覺得很有趣的一點,或許也暗示了柏瀨心中的陰影,
導致他沒辦法正視老師,一直到老師最後出場的地方,他的臉仍是一團黑。
而與體育老師相對的,是如母親般關愛柏瀨的小椋老師,也是星谷偷偷仰慕的對象。
也是柏瀨始終無法說出自己被傷害的最大原因,這個設定真的...現實得讓人心痛。
小椋總是散發著明亮的氛圍,然而做為體育老師未婚妻的她最後卻也因為性侵案件爆發,不得不離開學校。
整件性侵不只聚焦在被害者與加害者身上,也巧妙的帶到了周遭人的反應與連帶的波及。
最後,隨者兩位老師離開,悲劇才終於告一段落,
柏瀨與星谷這邊有一段沒有說出口的內心獨白,把前半部份的故事帶到無聲的高潮
「因為我,你最喜歡的老師要離開了。」
「因為我,宛如你母親一般的人搬到其他縣市了。」
然後最後誰也沒有向誰道歉,因為他們兩個並無力改變什麼,
只能肌膚相親,只能用體溫告訴對方:有我在。
「還是國中生的我們什麼都做不到。只有不安定的想法,就只是空有想法。」
這段話結束後,開始的是下半部分的故事,
柏瀨跟星谷上了同間高中,也成了經常過夜的關係。
但柏瀨一直感到很不安,始終覺得星谷只是人太好、放不下可憐的自己才會陪在他身邊。
然而星谷其實也很不安,他覺得兩人總有一天就會分手,
至於原因我自己擅自揣測了一下,他畢竟是生在世俗眼光中的美滿家庭,
和柏瀨這個「男生」交往,與自身經驗比較起來便讓他迷惘於這樣是否「正確」。
再加上柏瀨又是在傷痛中成長的人,我想他自己也很沒自信能為他療癒。
在察覺了柏瀨的煩惱後,星谷跑去與前女友商量,並得到了「有在意的事就要問清楚」的建議。
而他在意的事,其實就是兩人到底有沒有能夠在一起的「保障」吧。
於是他便沒頭沒尾地問了柏瀨:「你是不是懷孕了?」
乍看之下是很莫名的展開,但這裡若回想到整部作品的主軸「生理期」,便能理解星谷為什麼要這麼問。
生理期在故事裡除了代表柏瀨國中時被性侵的自我防衛,
也化用了其所象徵的原意:「成長為可以懷孕的身體」。
為什麼男人跟男人不能結婚?當柏瀨提出了這個大哉問後,星谷說了:「嗯──因為不能生小孩?」
換言之,如果柏瀨真的是有生理期的身體,說不定就能生小孩;
兩人也有了結婚、永遠在一起的可能性。
如果你懷孕了,是不是就能義無反顧的去愛你?
如果你懷孕了,這段感情是不是就能被世人所容?
這就是星谷想要問的。然而這些問題,在懵懂的少年心中,終究沒有解答。
《鬼會笑嗎?》整部作品都有著濃烈的浮躁感、無力感,
木村老師將特屬於青春期的氛圍營造得非常好,讀者很難不被感染。
書名「鬼會笑」其實源自於日本諺語「提起明年的事鬼會笑你(来年のことを言えば鬼が笑う)」,
意即明天會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了,還提什麼明年。
而在最後一幕一起哭到天亮的主角兩人心中懷抱的,就是同樣的想法──
這種關係遲早會結束,因為未來彼此會喜歡上誰,沒有人知道。
書中的隱喻、暗示、象徵意象非常值得慢慢思考,而且看著看著眼淚就流下來了。
這本肯定是我這半年來最喜歡,也最想推薦給各位讀的一部漫畫。
而最後老師很好心的給了一把糖,兩位主角在大學後還是在一起,
而且顯然已經發展成很穩定的關係了。(這邊用「鬼大爆笑」來形容,真的很有趣XD )
感情的事雖然很難說,但遇到了相知相惜的對象,命運仍會指向好的方向吧。